□彭立 张帆

近期，美国硅谷银行倒闭引发欧美银行业连锁危机，让全球目光再次聚焦银行资产安全和风险管理领域。实际上这一问题在2008年金融危机后便成为国际监管组织的关注点。国际监管组织为解决大型金融机构“大而不倒”的问题开始寻求制定新的监管体系。鉴于此，巴塞尔委员会（BCBS）及金融稳定理事会（FSB）提出了全球系统重要性银行（G-SIB）的概念，并制定相关监管政策，以控制大型银行因经营失败而引发的金融系统性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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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重要性“中外有别”

从2012年起，入选全球系统重要性的银行被划分为五组，每个组别对应不同的附加资本要求。2015年11月，金融稳定理事会提交的《全球系统重要性银行总损失吸收能力条款》获二十国集团（G20）领导人批准，明确了总损失吸收能力的国际统一标准，提出大型金融机构应具备充足的“总损失吸收能力”（TLAC），在陷入危机时，尽可能采取“内部纾困”的方式维持关键业务和服务功能的连续性，避免动用公共资金进行“外部救助”。

全球系统重要性银行的评估和排名办法涉及规模、关联度、可替代性、复杂性和跨境业务五项一级指标，评估数据主要参考年末数据，每年公布一次。最近一次2022年11月公布的全球系统重要性银行来自美国、日本、中国和欧洲国家等。不同国家银行经营模式的差别导致中国与海外的全球系统重要性银行一级指标贡献度差异明显：中国的银行系统重要性主要来自规模和关联度；美国的银行系统重要性主要来自可替代性和复杂度；而跨境业务和复杂度对于欧洲的银行系统重要性贡献度最大。

系统重要性评分持续上升

目前，中国共有4家商业银行（工商银行、中国银行、建设银行和农业银行）入选全球系统重要性银行。据惠誉博华的测算，这4家银行的全球系统重要性评分有明显上升趋势。若保持当前发展速度，未来3年内工商银行、农业银行可能会提升到更高组别。此外，目前尚未入选的交通银行有望被纳入全球系统重要性银行之列。为满足金融稳定理事会对于全球系统重要性银行总损失吸收能力的相关要求，2025年之前中国的全球系统重要性银行需要发行大量TLAC非资本债券。

惠誉博华认为，中国全球系统重要性银行的系统重要性评分持续上升由主动与被动因素联袂驱使：一方面，中国全球系统重要性银行均为国有大型商业银行，承担一定的政策性角色，业务结构以支持实体经济的信贷投放为主，其规模随着中国经济的增长而扩大，加之人民银行投放的流动性通常由大型银行向中小银行及其他金融机构传导，共同推动其系统重要性评分提高。另一方面，欧美银行2016年已逐步实施全球系统重要性银行监管要求，国外入选的银行通过多种方式主动管理年末窗口期资产负债表规模和结构以降低全球系统重要性银行评分。

由于巴塞尔委员会和金融稳定理事会规定，系统重要性越高的银行需满足更高的资本和总损失吸收能力要求。因此，部分欧美大型商业银行通过年末窗口期主动调整资产负债表的规模和业务结构达到降低系统重要性评分的目的，且这些银行对评分的主动管理呈现普遍性及持续性特点。据欧洲银行业管理局统计，2015-2019年，13家欧洲全球系统重要性银行中的9家通过主动管理实现了多年系统重要性分组下降。

年末窗口期应降低同业业务规模

由于中国4家入选银行的系统重要性评分主动管理力度相对欧美同业较小，因此在目前通过与全球同业对比之下得出“相对评分”计量框架下，“四大行”的全球系统重要性评分一定程度上被动提高。欧洲和美国全球系统重要性银行年末窗口期与当年第三季度末的数据对比情况表明，欧洲部分全球系统重要性银行年末总资产规模较第三季度下降幅度很大，最大降幅达13.8%，平均降幅6%-8%；美国全球系统重要性银行资产规模平均降低幅度2%-3%；而中国4家全球系统重要性银行年末资产规模则呈现增长趋势。系统重要性评分主动管理幅度相对较小使得中国的全球系统重要性银行在附加资本和总损失吸收能力要求方面压力更大。

欧美全球系统重要性银行根据其业务特点主动管理系统重要性评分时，在系统重要性评估和排名的五项一级指标中重点调整与其具体业务关系密切的“关联度”和“复杂性”指标，而“规模”和“跨境业务”因素亦会随着业务结构的调整而降低，进一步压低了系统重要性评分。而“可替代性”的多项评估指标采用全年数据，不具备年末窗口期主动管理的条件。

就调整“关联度”指标而言，降低金融机构间资产和负债是欧洲全球系统重要性银行采用最为广泛且主动管理力度最大的指标。同业资产和负债的主动管理具有时效快、成本低、效果显著以及对整体业务影响小等多重优势。鉴于欧美银行的交易对手方有较多外国机构，同业资产和负债的主动压降不仅降低“关联度”评分，还可降低银行“跨境业务”和“规模”评分。

对于中国全球系统重要性银行，年末窗口期降低同业业务规模将有利于降低自身的“关联度”和“规模”评分，两项指标也是中国的银行系统重要性最主要决定因素。

（彭立系惠誉博华金融机构部副总监，张帆系惠誉博华金融机构部分析师）